2003.4.5 Last Update: 2008.6.4 本事 電影 少年小說

永恆瞬間──

Tuck Everlasting & Bridge to Terabithia

 

Winnie Forster lost her patience at last and decided to think about running away…

一直愛著這兩部書,自從十歲那年讀了它;是的,我第一次讀這本書的時候和這書的主角一樣,是十歲。

十歲的小孩在想些什麼呢?我無法完全記得。

或許我跟丁葳(《永遠的狄家》漢聲譯本給Winnie Forster翻的名字)一樣,老受不了夏季的燠熱而老想往外逃,但我又沒有這種勇氣,只好躲在自己的房間翻翻書,跟著書裡的主角去探險……

但那兩本寫於一九七〇年代、極薄極薄的小說,其實並沒有什麼雄奇壯闊的風景抑或驚人發現,現在的話來說,也不過闡明「這就是人生」罷了。不是像珍奧斯汀那種圓滿收場的婚姻小說,更沒有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少女小說必備的圓滿結局……

單純,美好,然惆悵──非常真實,卻因真實而難忘──是了,我會這麼形容這兩個故事:

(如果下文將讓你指責我在本文中爆了這個故事的「雷」,那這裡不適合你請速速離去──就讓我模仿邪惡的面試主考官說「謝謝再聯絡」吧。)

 

 

 

But dying’s part of the wheel, right there next to being born…

這本書「生命」一直是諸多少年小說家試圖教給青少年的課題,《永遠的狄家》(Tuck Everlasting, 1975)作者奈特莉.芭比特(Natalie Babbitt)也不例外;

故事發生在燠熱的夏季,逃出家門的十歲女孩丁葳(Winnie Forster),在自家樹林裡撞見少年狄傑西(Jesse Tuck)飲用樹下一口泉水,口渴的丁葳欲掬水而飲,未料這口泉水卻關係著一個天大的秘密,為此狄家人強將丁葳帶走,丁葳也因而進入狄家人的世界,與狄家人分享這個秘密──這是一口喝了就會長生不死、永遠維持當下樣貌的泉水;狄家自從八十七年前喝了這口泉水之後,不會老也不會死,容貌也未曾改變。

丁葳與狄家人相處愉快,並在相處中體驗到狄家的痛苦。此時,危機卻進入這個看似永恆的世界──丁葳的父母正焦急地尋找失蹤的她,而神秘的黃衣怪客(Man in the Yellow Suit)也為泉水而來……

狄家的女主人狄梅(Mae Tuck,傑西的母親)失手殺了挾持丁葳以騙取泉水牟利的黃衣怪客。

後來,在丁葳的協助下,狄家救出狄梅,乘馬車離開小鎮。小鎮又恢復寧靜,狄家的秘密也沒有曝光;但丁葳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期盼離開宅院的丁葳了。

狄達(Angus Tuck,狄家的男主人)和狄梅又回到小鎮,那是許多年後的事了,樹林早已消失。他們在丁家墓園裡發現丁葳的墳墓──她終究沒依傑西的要求在十七歲時喝下那口泉水來陪他,但她活了七十八歲,為人妻母,度過完整的一生。

奈特莉.芭比特曾說,創作之先往往都有一個主要的概念,她再依這個概念開始安排情節與人物動態,所以她一開始就知道丁葳會選擇這樣的結局,選擇完整的人生而非長生不死的詛咒。最為諷刺的是那隻永恆的蟾蜍──丁葳將傑西給她的那瓶泉水倒在蟾蜍身上,蟾蜍成了不死的蟾蜍;在故事最終,狄達撿起在路上等卡車輾的蟾蜍,說:「這個傻東西,還以為自己可以長生不死呢。」

故事結束了,狄達和狄梅消失在路的盡頭。而生命…… 生命的意義就在於其不斷消逝──生命沒有一刻是相同的,一如狄達所言,生命像是輪子,不停轉啊轉,不停更新,沒有停下來的一刻。

相對於奈特莉.芭比特用奇幻的「永生」來闡述生命的存在及其價值,凱薩琳.帕特森(Katherine Paterson)的《通往泰瑞比西亞的橋》(Bridge to Terabithia, 1977)靈感來自真實事件──一九七四年,一場意外讓她八歲的兒子大衛(David Lord Paterson)失去最好的朋友莉莎(Lisa Hill)。

凱薩琳.帕特森這本小說和《永遠的狄家》一樣是第三人稱,但由男主角的視點出發:

喜歡畫畫的傑西是家裡唯一的男孩,也是沒有朋友的怪胎。他經濟拮据的父母覺得這小孩成天只想畫畫不想幹活真是遭透了,而班上同學沒人能理解他的畫及擁有四個姊妹的煩惱。

五年級上學期柏斯萊的出現,徹底改變了傑西的生活。

打扮像個男生、跑得也比全班男生還快的柏斯萊,是嬉皮作家的獨生女。會說好多故事的她把傑西帶進「泰瑞西比亞王國」──在那裡,他們君臨天下,不再困於繁瑣的生活。

這兩個被同儕排擠的孩子聯合起來對付校園霸凌、分享生活中的一切,直到突如其來的意外將他們分開──傑西受音樂老師之邀參觀美術館的那個雨季週末,柏斯萊一如往常拉住繩子要盪到河對岸的泰瑞比西亞,繩子突然斷裂,她就這麼喪生。

漸漸走出傷痛之後,傑西在小河上築了一座木板橋──

通往泰瑞比西亞的橋。

 

 

 

Don't be afraid of death, Winnie. Be afraid of the unlived life.

電影 一開頭就跟書很不一樣:一個騎著重型機車的美少年,來到一座白色的古老洋房前,他抬眼張望,彷彿想起了什麼──

鏡頭拉回許多年前的一個夏天,穿著廿世紀初式樣洋裝的少女躺在草坪上望著天,她的忍耐已達極限,準備逃出狹小的宅院…… 在電影中,編劇有意使溫妮(Winnie,亞麗西絲.布萊朵〔Alexis Bledel〕飾)的年齡更接近傑西(Jesse,強納森.傑克森〔Jonathan Jackson〕飾),於是溫妮就這麼成了十五歲的少女。她逃家的理由,除了夏季,還因為家裡令人窒息的空氣──她專斷的父母決意將她送進遠方的寄宿學校。逃家的溫妮在森林裡遇見喝泉水的傑西,她要喝水卻被阻止,傑西的哥哥麥爾斯(Miles)騎馬而來抓住了溫妮,溫妮就這麼進入了塔克(Tuck)家人的世界。

《永遠的狄家》電影版(Tuck Everlasting, 2002;臺譯:真愛無盡)對溫妮的背景刻畫更為清楚:她與財主父親與上流社會母親,老邁的祖母,一同居住在不可侵犯的白色洋房裡;被逼著練琴扮淑女的溫妮其實渴望與普通孩子一同嬉戲──電影中有這麼一段──溫妮的母親帶她上街,趁母親不注意溫妮在街頭與少年們玩起棒球,母親一喊溫妮的全名溫妮芙瑞(Winnifred),就好像緊箍咒,立刻束縛了她的行動,她又成為原先的那個小淑女── 電影似乎意圖以更強烈的意象表達整個故事,這也是麥爾斯.塔克(史考特.貝爾斯東〔Scott Bairstow〕飾)戲份增加的主因。

小說裡麥爾斯只是個樸實憂傷的好人,他曾經有過自己的家庭卻又失去,在傷感之後他接受了這一點;電影中這卻成了麥爾斯性情火爆的緣由──他在孩子被奪走、妻子死於瘋人院後,開始到各地打仗以麻醉自己,或者,他想承受世間的哀傷而不斷觀演死亡……觀眾們最後會發現自己最同情的角色,就是這個憂鬱而深具敵意的麥爾斯。 整部作品更動最大的是,年齡增加五歲的溫妮與傑西之間發生了愛情(原著僅僅是暗示而尚未發生),這也使得故事的重心由塔克家人聚焦於傑西與溫妮身上──導演傑.羅素(Jay Russell)曾以彼得潘(Peter Pan)來比喻傑西,他形容是個傑西永遠年輕的男孩,正四處遊歷,享受長生不死的樂趣。

溫妮從傑西那兒嚐到愛情的滋味,卻由安格斯(Angus,威廉.赫特〔William Hurt〕飾)、梅(Mae,西西.史派克〔Sissy Spacek〕飾)及麥爾斯處發現長生不死的黑暗面。經歷黃衣怪客(班.金斯利〔Ben Kingsley〕飾)詭異的死與祖母的逝去後,溫妮對了生命的另一個層面──死亡──有了另一種體認,看著塔克家離去的溫妮坐在泉水旁想著這一切的意義,鏡頭立時切換到變換的街道,生活在廿一世紀的少年傑西騎車現身──他騎車轉進往溫妮家的路,認出那房子後進入了樹林,樹林裡有一塊墓碑,傑西總也不老的面龐陡然顯得憂傷:溫妮終未赴約,她選擇了另一種人生。(導演說,這時傑西才恍然悟見長生不死的不堪……) 導演以不停出現的旋轉鏡頭──旋轉的枝枒,旋轉的舞步,旋轉的水波──暗示了「生命如轉輪」的意涵,也預示了溫妮的抉擇──

我一直很害怕,怕這部片像一般的迪士尼電影一般被改成大團圓的Happy Ending,畢竟迪士尼把基督山恩仇記都拍成了Happy Ending(二〇〇二年春夏之際悄悄上映的《絕世英豪》就是迪士尼的新版《基度山恩仇記》〔Count of Monte Cristo〕,由迪士尼子公司正金石出品,不過後來我發現幾乎所有《基督山恩仇記》影視版本都是大團圓結局)……幸好沒有──這個故事之所以經典,就在於溫妮的抉擇。 沒有王子公主,不是童話故事;愛情雖可貴,生命價更高!

因而對於改編我並無異議,畢竟照本宣科只會像《哈利.波特》(Harry Potter)電影版一樣壅塞不精采,編劇傑佛瑞.利柏(Jeffrey Lieber)讓溫妮與傑西談談戀愛也是不錯的做法。但這麼做也有其侷限性──小說存在的最大理由,就是既說了故事又不說全,予人寬闊的想像空間,這點電影與小說相較就這點較為不利;略「滿」的敘事與影片首尾都出現略嫌突兀的第三人稱旁白,是本片的小瑕疵。

相較於小說開場就是七口之家晨起吵鬧的現實感,《通往泰瑞比西亞的橋》電影版(Bridge to Terabithia, 2007;臺譯:尋找夢奇地)用一種現實與想像交錯、略略魔幻寫實的方式呈現──具現化的傑西筆下生物、泰瑞比西亞王國敵人,乃至萊絲莉(Leslie)朗讀「潛水」主題作文時口中冒出的泡泡,或許掠奪了原作萊絲莉對傑西講《白鯨記》、《哈姆雷特》的深度,但當編劇把背景由一九七〇年代搬到現代之後,身為老讀者就可以預見某些改變──

那種「嬉皮與鄉下社會格格不入」(萊絲莉的父母與愛德蒙老師)不可能存在女人穿牛仔褲一點都不奇怪的當今社會,因而我們的愛德蒙老師也穿著有點日系味道的短裙來上音樂課;為了更切合現代生活,編劇甚至一開頭就讓導師對小朋友們說「上課別打電動,別從網路下載文章當作業交」,萊絲莉送給梅貝兒的玩具也從紙娃娃變成芭比。

老讀者可以感覺到書中某些細節在電影中已然刪除──除了順應時代的設定改變,男女主角在背後說導師壞話這種有傷形象的故事也消失,為了讓男主角不那麼「遜」甚至萊絲莉的某些台詞也讓給傑西(如「打女生會被退學」及偽造情書的內容)──但萊絲莉與傑西家貧富差距的呈現仍然保留;另外,作為以兒童為主要觀眾群、理應重視社會責任的電影,製作群在主角的學校中安排了黑人校長與各族裔同學。

看電影前我一度懷疑這個沒有短髮與隨便衣著的萊絲莉會不會很糟,所幸安娜蘇菲亞.羅伯(AnnaSophia Robb)表現很出色──她登場沒多久我就覺得這小孩自信刺眼到不甚討人喜歡,的確演出原著萊絲莉的銳利、難以融入同儕──其他小朋友應該會覺得這個小大人相當裝模作樣。男主角喬許.哈契森(Josh Hutcherson)除了自然的演技外,最妙的是他跟現實中的傑西──大衛.帕特森(David Paterson)──相當神似!我尤其喜歡演梅貝兒(May Belle)的拜莉.麥迪遜(Bailee Madison),完全感覺不出她在作戲──「極限芭比」跟「報仇成功」那段真是太可愛了。

電影整體安排相當流暢,就連音樂課上唱的歌曲都與劇情密切相關:最初登場的"Why Can't We Be Friends"歌聲一直延續到校車上萊絲莉拿口香糖對傑西示好;第二首"Someday"我們可以看到傑西已不再注視著愛德蒙老師(Ms. Edmunds),他一面唱著"I wanna know what's over that rainbow. I'm gonna get out of here someday..."一面與與萊絲莉互相使眼色──這時他們已經有了共同的小世界泰瑞比西亞;第三首"Ooh Child"出現在校園惡霸珍妮絲(Janice)長年遭家暴曝光後躲廁所哭、傑西拿他們秘密王國的事鼓勵萊絲莉與珍妮絲談談,萊絲莉因而上課遲到──這首歌的歌詞是這樣的:"Ooh child, things are gonna get easier..."是不是剛好符合萊絲莉安慰他人的立場呢?本片中最後一個音樂課場景,同學們唱的歌還是"Someday",不過雖是同一首歌,這回萊絲莉卻真的永遠"out of here",傑西也只能沈靜而落寞地懷想他們共有的時光了。

當影片進行到萊絲莉送的生日禮物遠比傑西從父母那裡收到的更窩心時,會有陪孩子來觀影的成年人赫然發現自己也不如孩子的同儕瞭解他們嗎?而電影版萊絲莉、傑西成為好友與珍妮絲的校園霸凌不無關係、被動的傑西怎麼因為萊絲莉和泰瑞比西亞改變自己對愛德蒙老師的態度,是電影改編成功之處。

整體來說這是能讓大多數觀眾都滿意的作品,儘管我也懷疑咱們的男女主角怎能抱著木板和其他瓶瓶罐罐盪過小河、現代的小孩大多數應該都覺得線上遊戲比到森林發揮想像力好玩多了、不要更動這個故事的時代會不會更好(況且劇中小朋友唱的那些歌都是一九七〇年代的民謠風產物啊)──但看到萊絲莉在雨中回眸的死亡flag還是難過到不行。

不知道有幾人注意到《通往泰瑞比西亞的橋》編劇之ㄧ就是孩提時代失去摯友的大衛.帕特森──長大之後他成了劇作家──這些年來,人們一知道他是《通往泰瑞比西亞的橋》主角的原型,都對他說:「酷!你是原版的傑西耶!」這句話就像看到一個永遠消不去的傷痕,然後說「哇這傷痕好酷」;很少人明白,莉莎的死是他永遠的痛。

數年來,他一直努力將《通往泰瑞比西亞的橋》搬上大螢幕──他認為莉莎的生命雖然短暫,卻將繼續感動成千上萬的孩子。「莉莎給我們的禮物是《通往泰瑞比西亞的橋》;這是一個關於想像,關於友誼,也關於希望的禮物。」(部分譯自《通往泰瑞比西亞的橋》電影書。)

關於這兩部片的發行,我有話要說:《Tuck Everlasting》(2002)因迪士尼推行不力,雖有青春偶像又有奧斯卡帝后仍是乏人問津,台灣甚至只悄悄出了DVD,而且還翻了個既俗又噁的片名「真愛無盡」!為了看不出什麼效果也不抱任何希望的買氣就犧牲一個名字,真不值得。比《Tuck Everlasting》晚五年上映的《Bridge to Terabithia》,問題則在於用「奇幻電影」的名目宣傳,害得一些想看大型娛樂片的無知觀眾上當後唉唉叫個不停;不過在更忠於原著的改編之下,這部片在票房與影評上都有比《Tuck Everlasting》更好的迴響──只是台灣依然選擇了與原作毫無關係的譯名「尋找夢奇地」;DVD也有個大問題:工作人員訪談中竟沒翻出受訪者的名字和職稱,那這樣觀眾又怎麼知道那個白髮老太太就是原作者、中年男子是導演或編劇呀?

 

 

You can’t have living without dying…

少年小說 在台灣也有一定市場──民生報、國語日報、漢聲、小魯、智茂、東方幾間出版社都曾有計畫地譯介,任你隨便到批踢踢童年板發文都可找到一大堆有相同回憶的青年……提到「生與死」,除了《永遠的狄家》、《通往泰瑞比西亞的橋》,隨意舉都有《紅色羊齒草的故鄉》(Where the Red Fern Grows, 1961)、《月落悲歌》(Sing Down the Moon, 1970)等一大票少年小說,都以此為課題,但其中變化自有不同。

好萊塢改編少年小說,行之有年:《家有跳狗》(My Dog Skip, 2000)、哈利.波特系列、《永遠的狄家》之後,《洞》(Holes, 2003)、《魔法灰姑娘》(Ella Enchanted, 2004) 等亦被搬上銀幕。但少年小說改編電影並不都有好結果:除了最近《黑暗元素三部曲》(His Dark Materials Trilogy)電影版(2007)因只重特效而忽視內容頗為人詬病,前幾年,李潼的《少年噶瑪蘭》被公視與宏廣改編成動畫(1999)更令人不忍卒睹──李潼的原著本是波瀾壯闊、深具反思意味,予人新視野的史詩,而今卻被弄得像宣導短片……十年前讀原著深深感動,十年後看電影氣到冒煙──我好些朋友皆有同感──原著本身極富戲劇性,場景跳接也頗佳,卻全被浪費──原著裡平埔族的矛盾心情,及潘新格的纖細敏銳早慧到哪去了?只剩下刻板的原住民形象,還有蠢到只剩下名字和原著一樣的男主角……請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台灣有朝一日能製作出《通往泰瑞比西亞的橋》、《永遠的狄家》般好的少年小說改編電影嗎?過去台灣新電影中,以青少年為主角的作品有不少佳作,其中亦有小說改編者。小說改編電影,或許會將情節單純化,倘若某些影人只一味認為「動畫是拍給兒童看的」,正如某些觀眾誤解童星演出的電影目標觀眾群都是兒童,那很可惜,我不認為台灣能用動畫的形式翻拍少年小說!雖然做為少年小說迷暨動漫迷,誰不希望有一天台灣能拍出像神山健治導演之《精靈守護人》(2007)那樣的作品?

電影應當不會停止由少年小說中尋找新題材,做為觀眾──讀者,也只有靜待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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